本站原創 2024年12月17日
◎韓曉紅
一
我是秋季走進沼庫西的，秋天，看上去滿眼的寂寥，太多的植物看上去已經死亡，只把寂寥留給我們，其實不然，秋季也是一個有活力的季節。
一個村莊，一直在歌唱，而能唱到最高音，甚至有些聲嘶力竭，卻能在有風、有雪的日子里，盡管唱破了嗓門，卻也不無相守，唱出了許多喜悅，這就是沼庫西的秋天。
原本滿眼的花競相開放，卻也收斂豪放的身姿；原本滿眼的草生機勃勃、欣欣向榮，卻也停下了匆忙的腳步，在很多次的浪漫之后，收斂嫩綠的故事，把誠實與收獲賦予人間，這就是沼庫西的秋天。
原本滿山的峭壁，有青枝綠葉相伴相隨，卻也把一首詩，寫得清瘦可憐，豐盈的文字承載瘦的意象，承載少女瘦的思念和清淚，承載英雄格薩爾對珠姆的那份瘦的相思，這就是沼庫西的秋天。
原本河岸是牧人投放倒影的場所，卻也在霜凍中漸漸垂暮，覓食的牦牛也失去了蹤影，唯有翱翔的鷹和嘰嘰喳喳的鳥兒們，把身影投進收縮的河里，緩緩移動的河水把鷹和鳥的夢境分割成各種形狀。河面也變得吝嗇，漸漸地收斂笑容，把興奮與跳躍變成了回憶和符號。這就是高原沼庫西的秋天。
沼庫西的山徑原本是青綠主題，現在卻已將青綠主題燃燒殆盡，熄滅了簡樸的話語，演繹出累累碩果，在詩的門前掛出紅辣椒，也燃起昔日的主題，已是燈火闌珊。這就是沼庫西的秋天。
一個揮灑生機的畫家，剛剛在畫板上找到感覺，輕微吟誦浪漫的意境，猛抬頭，竟然發現在蕭條中依然能夠捕捉到細節，細節里燃放著相思和愛情，也釋放著深沉的期望和沉甸甸的愛戀。這就是沼庫西的秋天。
還是詩人多情，思緒盎然。剛剛從春的勃勃生機里走出，還沒來得及梳理詩的意境，竟然回轉身，迎接沉寂和豐碩的沉吟與喜悅。一邊喝著啤酒，一邊注視著遠方，等待著從遠方歸來的詩的深邃與溫馨，這就是高原沼庫西的秋天。
沼庫西，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名字，把秋的天空賦予沉靜之后，送入我懷；沼庫西，一個富有哲學思考的高原村莊，把秋的內涵賦予碩果之后，令我思考，令我存在，賜我喜悅。
沼庫西的秋天，有時寥廓，卻有翱翔的鳥把寥廓唱成滿眼的喜悅、滿眼的亢奮、滿眼的愛戀；
沼庫西的秋天，有時僅有云塊和云條，卻有智慧的牧牛人，把牦牛置放成一粒粒成熟的沙子，一首清亮的歌被唱出了沉雄與醇厚。
沼庫西的秋天，不見跳躍不停的小鳥，卻能在蔚藍的天空中，看到鷹的盤旋，原本荒寂的天空猛然間靈動起來，熱鬧起來，豐饒起來。
我走進沼庫西的秋天，走進了靈動、走進了成熟，收獲了相思，收獲了世間情。
沼庫西的夜來了，靜的天空有靈動的思緒，有畫的平靜，有詩的樂感，有哲思的深邃。
此時，我獨坐崩科房，伴隨著夜的空曠與寧靜。
此時，我臥躺崩科房，思考著夜的沉靜與深邃。
此時，我獨守崩科房，注視著橫的樹賦予我的寬闊，豎著的樹賦予我的流暢。
很想享受靜的纏綿，靜的靈動，不遠處隨風飄來清麗脆亮的歌聲，是誰點亮的夜的話題。
我剛走出崩科房，就跌入美的海洋，一位雅靜的姑娘站在樹下，對著樹、對著山、對著天空，用歌聲唱出了鷹的高傲、鷹的依戀、鷹的悵惘，這就是《向往神鷹》。
風裝飾著夜晚，歌聲卻成為靚麗的點綴。一個歌的民族，一個舞的民族，世間因之而浪漫，世間因之而優雅。
一雙美麗的眸子攝人心魄，窈窕的身姿令人追慕。
思想豐饒起來，遠方近在眼前。
二
依戀的羽翼一躍而起，循著直線，飛向彼岸；
久違的暢想展翅飛翔，循著美麗，愛火高燃。
一首“倉央嘉措情歌”筑夢心懷，一代宗師，虔誠與癡情，跌入佛緣；
一曲“***羊皮襖”訴盡相思，慈母情懷，珍貴而肅穆，繚繞纏綿。
這是一首畢生吟誦的禪詩，這是一個畢生參不透的人生主題，這是一幅燃燒的畫面。
一路誦唱，把一段英雄的馳騁折疊成繭；一路灑落，把一汪離愁別緒凝固成跡。
英雄格薩爾在“塔拉”聲中被傳承成一道靚麗的風景，被世代傳誦。而我，卻在英雄的雄風中匍匐敬畏，在英雄的偉岸中實現自己的理想，傾注自己的滿腔熱忱。
三
沼庫西，令我閱讀并讀懂了聳立而挺拔的樹，令我的思緒沿著樹干緩緩攀高；
沼庫西，令我心疼的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，令我內心蕩起陣陣惋惜，令我的情感在秋草瘦弱的莖葉上依附；
沼庫西的樹是靈動的，那些有些羞澀的牦牛在樹林里暢敘愛情；
沼庫西的草是活著的，那些嬌弱的葉片把生命存放在枯萎的外貌里，而我的愛戀就悄悄地注入草根里，感悟草的靜謐。
四
出乎意料的是遠處漸行漸近的牧人，在牦牛的簇擁中走進我的詩行，打著噴嚏覓著食的牦牛，在牧人的山歌聲中，用鼻息溫暖我的思緒。
牧人一邊慢行，一邊唱著山歌。
牦牛們一邊竊竊私語，一邊聆聽牧人的歌聲，不緊不慢地踏上回家的路。
五
牦牛賦予我仰望的面孔，賦予我濕漉漉的眼神，賦予我沼庫西秋的節奏，秋的主題，秋的沉靜。
調皮在母親周圍的幼小牦牛享受著親昵，享受著母親的親吻與舔犢。我不知道溫柔的牦牛母親是不是在給自己的孩子講述優美的故事，因為幼牛總是豎著耳朵，不停地磨蹭母親。
親密的線條在我的精神世界里編織成愛戀的話題，即便沒有傷感，卻是那樣的觸目驚心，愛的符號也是那樣的清晰感人。
六
用不著回答，實在舍不得為這首充滿愛意的情詩打上句號。人間有愛，世間有詩，誰也不舍攪亂愛的場景——快樂的牦牛群攜帶著快樂的符號，把一個愛的情場賦予沼庫西，以及熱愛沼庫西的人們。
我愛沼庫西，所有的付出與艱辛都被詮釋，極高的性價比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。
我愛沼庫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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